时间:2024/6/20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佚名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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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大型白癜风公益援助 https://m.39.net/pf/a_5971033.html□刘君一下午三四点的金山寺,有光在墙上跳舞,可以看见树影婆娑,也可以听见光雀跃着,窃窃私语。顺着迤逦台阶,抬头处俏丽巍巍的高塔,在高大的寺院黄墙和数层汉白玉护栏以及玲珑高挑的飞檐间静穆安详。登上金山寺顶,整个镇江城在眼前展开,与风相拥,一派神清气爽。远远的焦山,北固山,更远的长江对面的瓜洲,京杭大运河与长江在此交汇,江水滔滔,烟波浩渺。来不及感叹,听见有人吟唐代王湾的《次北固山下》,“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记忆库立刻弹出儿子天天上中学时的一件往事。当时初一的孩子们在学这首古诗时,发现课本插图与诗意不符。诗中的“风正一帆悬”,老师解释为,“无风帆才能正,‘悬’是帆直直地挂着”,而课本插图中,船帆被风吹得鼓鼓的,孩子们认为这与老师的解释有出入。孩子们写信给出版社的编辑,编辑很快就回信了。他为插图的错误致歉,并大大肯定了孩子们的质疑精神——尽信书不如无书。他鼓励孩子们进行批判性阅读,只有经过自己的怀疑、思索和鉴别,才能把书本中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正在读初三的天天在学校论坛上看到这两封信之后,给初一的孩子们和出版社的编辑各写了一封信,表达自己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船帆被风吹得鼓鼓的”没有问题,从他所学过的物理知识来看,就算无风的天气,船随水流前行,帆只要张开,就会在船的前进方向上受到空气的阻力而发生形变。天天的同学们看到这几封信之后,又展开了讨论,如果风力和帆所受到的阻力相同,那船帆也可以如同静止一般直直地挂着。他们又用实验模拟再现了这一“奇观”,并很为古人的细致观察所折服。而此刻我忍不住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天天打电话,他年少时的一桩“旧案”,如今可添一个新的解释。“风正一帆悬”,是只有这里才会有的风景啊。如果在曲折的小河里行船,老要转弯,这样的景是难得出现的;如果在三峡行船,即使风顺,但水流湍急,这样的景也是难得出现的。唯有这里,大江大河交汇处,水面平静又宽阔,才有了和风劲吹,船帆端挂的盛景。诗人停留一晚,再醒时已是破晓时分,远方的那一轮红日正冲破残夜,缓缓升起。当阳光把一切照亮,发现已是江春入旧年了。而眼下也正是春天的景象。这个春天来得太晚,各种各样的花还是后知后觉地开了,路边汀兰,墙上野花和塔边的樱树,天空蓝得想要让人飞翔,阳光沾着温暖从树叶中落下来,经过时,它们就像蝴蝶一样停在肩膀上……二我们是在傍晚时分走进西津渡的。就是王安石“京口瓜洲一水间”的那个渡口。李白来过,王安石来过,苏东坡来过,马可波罗也来过。如今它已没了渡的功能,清代的小码头在地下沉睡。西津渡依山而建,上下三层。迂回的老街上,镇江特色的锅盖面,还有陶器,金银器,工艺品,书画等各种小店,年代久远的朴素的复杂的精致的各有千秋。灯光如昼,月亮在遥远深蓝的天幕上,瞧着地上这一团热闹。元代石塔,上书昭关二字。从塔下经过,多了穿越的仪式感。观音洞,为了祈求平安。救生会已有多年的历史。53坡,来回走了一遍,数了两遍,真的是53级台阶,没错!走着走着,脚步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江南的惬意,应该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不然为什么,西津渡里的行人都如此悠闲。古街上开出天窗,成全了我们“一眼看千年”的想法。透过玻璃罩,可以目测时间积攒的厚度。时间越久睡得越沉,唐前的沙土路在最底层,宋元的夯土路高出了两个台阶,明代的砖砌路,清代的石砌路,一层压着一层。虽然这些层级都已被掩盖,但所有的步履都叠印着西津渡的历史。路遇一棵高大的泡桐,紫色的繁花掩映在夜色中,一阵风过,将花香送过来,还没喝酒,人就有点微醺了。朋友强力推荐,如果你喜欢一座慢城,人口不太多,物价不太高,市区不太大,但又距离繁华的大都市不太远,那么镇江非常适合。她指着不远处一片璀璨的灯光说,在镇江面粉厂工作过的爷爷曾住在那里,语气里颇有些骄傲,镇江是近代工业的先驱,那时的金陵渡一定是运河边最热闹的所在。那时的人们会像我们一样,寻一处酒吧,吐一吐心事吧。本都不胜酒力,却被啤酒的名字吸引,“诱惑”,苹果味、草莓味、水蜜桃味……每样都想尝试一下。楼下有人拿着吉他倚着吧台唱歌,旁边一桌年轻人,时不时爆发出笑声,而我们这边,相对安静许多。他们谈梦想诉说迷茫是青春,我们谈工作诉说人生难是生活。中间隔着一条时间之河,难以跨越。回去时又见那棵泡桐,灯火阑珊里一串串花朵越发娇媚,我们在树下合影,镜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笑着,眼里有光。看照片才发现它几丈长的躯干并不是笔直的,且有许多刻骨铭心的沧桑疤节,从最粗壮的根部,一直留痕到最细小的末梢。但谁会注意万般风情之下有过的迁就和委屈。你不问,它也不说。三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条河吧。我的乌鲁木齐河。每年春天,天山的冰川融化,雪水沿着北麓,携着冰凌,沙石,草屑,一路向南,穿越整个城市,开始一场未知的旅程。在它身边,年少时的我总忍不住想,那些融化的冰川雪水,它们在冲下山的时候是不是也害怕过,挣扎过,犹豫过?它们一路推推搡搡地向前,不安,兴奋,还有一点点迷茫——未来在哪里?不知道啊,可是一定要去。为什么一定要去?不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是一定要往前走的,不能停留,也不能回头。而眼前汤汤流淌的大运河,我只是它千百年来一个匆匆的过客。从镇江、扬州,到淮安、宿迁……我看见一条在地上流淌的,绵延的河,也看见一条在古诗词中流淌的河,历经隋、唐、宋、元、明、清,在众多诗家词人的手中,这条河流出了它自己平仄相间的音韵,也流出了回味不尽的隽永。在吴承恩故居边的小书店里,我买了一本《大运河》。作者李德楠是山东临沂人,在淮阴师范学院做副教授,主要从事历史地理学以及运河史的教学与研究。他在书里细细讲述了大运河这个“东方奇迹”,使很多抽象的概念具象起来。他特别提到,大运河使两种在原则上针锋相对的伦理与审美文化——齐鲁文化与江南文化,在现实中得以接触、理解与融合。一路上,大家聊天时也发现,生活在大运河岸边的人家,处处可见相似的印记。比如中元节时,在大运河里放河灯,这是天津,山东,以及江南等地都有的习俗。大运河是一套水利交通系统,但更是关于“人”的沟通交流体系,它是遍布古代华夏大地的个人行走、谋生、游历体验的叠合。苏轼回四川为父亲苏洵送葬之时,并没有选择走当年进京应考的蜀道,而是先沿大运河向东南到长江,再从长江溯江而上。我也要记录下这一次行走。当来自天南地北的我们会聚在洪泽湖畔时,正是落日时分。一边是平静的湖水,广阔的湖面上,一条金色的通道,直抵水天尽头;一边是保存最为完整的石工墙。条石甚大,石与石之间嵌着铁铆,石墙上遍布着细长的藤蔓。就这样,湖与堤形成一片和谐的同框,我们感叹,那些只属于大运河的风物,在这个飞速向前的时代,被这里人们保护得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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