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的淮北平原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镇。这些地名中,大都带有庄、集、圩、嘴等字,而濒临湖滨的“半城”却与众不同:一个“城”字,表明其非普通乡邑;一个“半”字,更显时光流逝、岁月沧桑。此名的背后,仿佛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人们去探寻她那曾经的过往,还有厚重的人与事。 一 半城,位于泗洪县东南、洪泽湖西岸,是一个有着多年历史的古镇。她东傍安河,卧居在高岗之上,丘岭陡峭,三面环水,天然地筑起一道屏障。南郊又是岗峦突兀、树木丛生(今大新庄、刘岗处)。上千年来,在风雨侵蚀及人类活动的影响下,今天的人们仍可观其行迹。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里自然是人类抵御洪水、安身立命的聚邑之所,也是诸侯建邦立国、修陵筑墓的风水宝地。相传西周至春秋时期的徐国就曾建都于此,都城亦称“大徐城”。南北朝时,因该城“土基犹存少半”,始称半城。 春秋时期,吴国公子季札出访中原路过徐国,徐国国君礼遇待客。席间徐君羡慕季札腰间宝剑,季札心中暗自允诺,出访归来即馈赠宝剑。无奈公子归来之时,徐君已殁,季札解下宝剑挂在徐君墓前的树上而去。季札践诺守信、挂剑留徐的高尚之举远扬诸侯各国。徐地古朴淳厚、热情好客的世情风俗也代代相传。后封建朝廷根据季札“挂剑留徐”的故事,以半城为中心设立挂剑乡。据北宋《太平寰宇记》记载:“大徐城,北临朱沛水。每水涨,周围浩渺,此地不没,其里名挂剑乡。”光绪年间的《泗虹合志》中说:“挂剑台,在州东百里安河西岸,距古徐子国里许,有土阜类台,即徐君墓,吴季子挂剑处也。” 挂剑乡,史上长期为泗州所辖,半城为挂剑乡的核心所在。至明朝万历年间,半城已称为“镇”,“居民有百十余家”。万历《帝乡纪略》卷三《镇集》曾说:“镇大集小,占地之广狭,居民之多少系焉。贸迁行旅之所必由,亦民生贫富之一验也。”此载说明半城当时人口逐渐增多,集市贸易较为恒常,商业繁荣初露端倪。 明末清初,世居挂剑乡的孙毓秀倜傥豪放、热忱报国,为力图抗清复明而殉难。其弟孙文标少有大志、闻鸡起舞,为平定三藩之乱,继而收复台湾立下汗马之功。 清康熙年间,淮河边的泗州城被洪水吞没,在州治寄居盱眙县山麓近百年之后,至乾隆四十二年(年)清廷“徙泗州州治于凤阳府属之虹县(今泗县城),并裁虹县入之”。泗州移治后,由于“州治偏于西北,东西袤延二百余里,疆域辽阔而又界连桃宿(即泗阳与宿迁),地濒洪湖,游匪潜入为害,时或有之,去城远而鞭长莫及也”。于是,清廷新设州判一员驻于半城镇,负责‘巡私缉匪,兼管水利”,首任州判由寿阳人霍殿鳌担任。同时,在半城添设营房一座,设立“半城汛”,将外委千总(低级武官)一员调赴半城。 乾隆五十二年(年),在泗州州判张玉成的主持下,州判署在半城建成,“计大门三间,大堂三间,前后二进各三间,下房三间”。自乾隆年间始,官府经常缉匪下狱,动用各种酷刑。半城镇每当逢集时,官府就将匪徒拉赴刑场斩首示众,社会治安渐趋好转。嘉庆时期,天下承平,乡村安定,半城“商贾辐辏,居民稠密”。 半城镇东面的安河洼里分布着一块块较高的滩地,如穆墩滩、猪圈滩等。每每发大水,猪圈滩上都可以撑船捞苲草。由于半城镇一带地势较高,在湖上向半城方向望去,看见的九个岗头仿佛浮在天际线上。当地流传一句俗语,“猪圈滩头捞苲草,半城还露九岗头”。丰水的年景,洼地水流汇集,形成交叉纵横的河汊湖荡。水生植物生长茂盛,蒲草连片、芦花飞舞,鸡头菱角遍生,鱼虾满湖,真是“日出斗金”的好地方。 据《除陶迁泗朱氏族谱》记载:“朱姓始祖迁到半城附近后,在湖上捕到‘漂网’,才得以买田置地,发家致富。”漂网,指的是大网捕鱼时遇到鱼群,鱼儿多到使渔网自动漂浮上来。洪泽湖上渔产丰富可见一斑。枯水期,湖中露出一块块的滩地,土地肥沃,引来百姓开垦种植。能否丰收,全凭老天所赐,所谓“种湖地、望天收”,收到一茬,赛过岗上黄泥地上几年的收成。即使到今天,当地百姓到田里干农活,还称为“下湖”。 地方百姓将开垦种植的小麦,堆在一块较高的滩地上打场、放晒,因方言“麦子”为“MUZI”,久而久之,称这块像墩子的滩地为“麦墩”,见诸于字面写作“木墩”或“穆墩”。新中国成立后,因洪泽湖常年蓄水,当初的“穆墩滩”变成了如今的“穆墩岛”。 咸丰年间,太平军和捻军兴起,社会治安日趋恶化。为防御匪患,稍有财力的村镇均挖沟筑圩,以求自保。地处姜状岗地至高点的半城镇也没有例外,在镇的四周里外各挖一道壕沟,取土堆积成高约3米、周长3里3的土圩墙。圩内庙宇、宗祠、酒坊、店肆,衙门、学府等应有尽有。圩外壕沟又宽又深,四周村郭依附,设有四门出入。当时清朝政府同意各地设置团练乡勇,由地方绅士清查保甲,建立地主武装,强化社会治安。据《泗虹合志》记载,“咸丰十一年夏四月,匪犯半城境,人皆逃避”。同治元年(年)“二月辛未,西匪筑垒图攻半城十余日。州判吴维堃,练董、贡生许培森等筹划防守,不遗余力。复亲督练勇昼夜梭巡,目不交睫,与圩丁同甘共苦,乘间復率练出击。练董顾兆宏首先陷阵,练从之,毙贼百余名并夺获旗帜,贼败遁。兆宏以穷追被贼回扑攒刺死,圩赖保全。半城人至今颂维堃之功”。 当时的半城圩子西边,有两条大道,其中一条经崔集、石集向西通到泗州城(今泗县城);另一条经城头、双沟到达五河、明光。圩子东门口就是码头渡口,码头内旌旗招展,风帆云集,乘舟可通清江浦、高良涧、蒋坝,以达淮扬,是一处襟淮带湖的繁华之所。清朝李应玨纂修的《皖志便览》一书记载,光绪年间,“半城镇附近,河湖、商民稠密”。 清末,在半城的衙门里,驻守着泗州最后一任州判,名叫骆兆炀,半城人称之为“骆三老爷”。他曾写信给半城西南的瓦房庄庄主,建议他沿庄挖壕沟、筑圩墙以抵御贼寇。瓦房庄圩墙筑成后,由于圩内居民陈姓较多,瓦房庄也因此得名“陈圩”。 所谓“老爷”,乃百姓对州府县衙官员的统称。老百姓俗称驻泗州城的知州为“大老爷”,驻双沟镇的州同为“二老爷”,驻半城的州判为“三老爷”。所以半城人称骆兆炀为“骆三老爷”是这么来的。 二 明清之际,不断有外来人口迁居半城,生存繁衍,开枝散叶。同姓家族之间用修家谱、盖祠堂的方式尊祖敬宗、凝聚血亲,维系感情。异姓之间相互通婚,攀结姻亲,互为表戚。在这些姓氏中,有靠几代耕作积攒的殷实大户,也有靠读书做官的乡绅豪门,还有重视教化、捐资助学的开明地主,也不乏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 在以半城镇为中心的姓氏家族中,人口较多的为王、刘、祖三大姓。 王姓大族中又分为“南王”、“中王”和“北王”。“南王”即今半城南面大王庄的“太原王”,其始祖王信在明朝中期由太原府迁居此地。“中王”即“三槐王”,始祖王世仁生育两子,两子共有10个孙子,后代居住在半城圩门外大庄(即今雪南村)、孙园西小梁庄、龙集王圩等地。其家族祠堂设在半城大庄。清乾嘉年间,“三槐堂”王姓家族出了一位名人王卫钧。乾隆五十三年(年),年少时的王卫钧即参与《泗州志》的编修。嘉庆五年(年)他又中顺天乡试第61名举人。王卫钧博览群书,为文奇特,深受尚书汪瑟庵的赏识,被选入国子监任教。在孙园镇小梁庄的王氏家族中,至今还保存着一块清代三位主考官为王卫钧刻制的“文元”匾额。清末,王姓家族在半城圩南门外大庄偏于经商,开办手工作坊,从事粮行、染坊、糟坊等生意,家境殷实,财力雄厚。“北王”是如今孙园镇到车路口之间的大王庄的王姓一族。 刘姓一族又分为“三洼刘”与“刘岗刘”。明朝后期,“三洼刘”的始祖迁居半城镇以北的湖洼一带垦殖种地,在岗洼相间依次定居,繁衍子嗣。其中长房居后洼,二房住中洼,三房落户在前洼,休养生息至今余年。形成刘姓为主的前洼、中洼、后洼三个自然村落。年,刘姓在半城北门附近还建了刘氏祠堂。刘岗原名“刘龙岗”,位于半城镇南郊,即因刘姓在此高岭上定居而得名。 “培厚堂”祖姓一族,始祖为“士”字辈,“尧舜禹商”四兄弟中的二人在明洪武年间迁居半城西三里地,舒枝展叶形成大祖庄,即如今的祖姚村。后代逐渐扩散居住在今天的半城镇、龙集镇、青阳镇以及西陈集境内。清末民初,祖姓在半城地区家大业大,人才辈出,出了外号“老祖先生”与“祖大先生”、“祖三先生”等父子两代秀才。“老祖先生”本名祖平辉,祖姓的“林春光昌康广昭启列”等字辈就是他所排定。祖平辉生有4子,其中大儿子“祖大先生”本名祖翰英。祖氏宗祠在半城圩子的中心位置,即由“老祖先生”负责管理。 明崇祯年间,世居淮河边泗州的陈尔瞻为躲避战乱,带领家人由“旧泗板桥迁居半城”,成为半城街义门陈氏的始祖。陈氏第二代陈悦万任地方绅董,第三代陈位曾被钦赐八品顶戴。咸丰年间,第九代陈正春“屡试未售、教读乡关”,看到捻军攻打半城,国家连年战争,瘟疫大行,弃功名以学习医理,在盱眙、崔集等地行医。不久,陈正春因“故土可怀,安忍久离桑梓”回到半城,为百姓看病问诊,中和处世,“里人奉为绅董”。其长子陈国柱,考中秀才,也曾任地方绅董,民国时又任泗县五区区长;次子陈国樑精医术,善丹青、好诗词,喜弈棋,人称“陈二先生”,芳名闻于泗东,墨迹遍于城乡。陈国樑的二儿子陈家骧后接任伯父陈国柱的泗县五区区长之职,勤于政事,广交朋友。陈国柱的儿子陈家骥则随其二叔陈国樑,精岐黄之术,善管弦之乐,开中医门诊,号“陈春和堂”,后来也成为著名的中医。 居住在半城西郊何邵店的朱姓,原是明祖陵奉祀官朱贵之后。清康熙年间迁至“河梢甸”(后传为火烧店、何邵店)定居。第七代的朱进业,家境富裕,幼年即入私学,攻读四书五经,研习八股文兼学中医,善骑射,志趣广泛,精通医术,是一位贡生出生的悬壶济世者。其子朱克燦,承其父业,“百十里的乡人惠其诊治”。朱克燦的两个儿子朱启先(字再新)、朱启后在民国时更是官至区长、县长。朱家一门千指,耕医两行,曾建有土圩庄园并购枪十余支护卫,以防土匪骚扰抢劫。 半城南八里地一带是魏姓家族的祖住地。此地是半城的临湖岗岭往东南延伸到湖里的一个嘴头,因魏姓长期居住,称“魏嘴”。嘴头上岗峦竦峙,坡下黑沙遍地,南北两边均有渡口,舟楫往来停泊。嘴头隔湖五里外,有一东西向的长岗直通西边的汴河,名叫“魏长岗”。魏姓始祖魏长一在明朝时属于郡庠生,生两子,长子官职是泗州阴阳典术,二子是监生。魏姓在此繁衍生息,子孙遍布沿湖的半城、临淮、老子山、鲍集等地。清朝年间,魏姓在湖上从事船舶运输,在湖边买田置地,在半城南乡也是颇有声望和实力。 清末,半城岗下安河洼的湖地大都为当朝权臣及地方士绅所有。如:王沙滩,是海州进士朱路的财产,由姓庞的替他代管。朱路,字任庵,海州平明镇人,光绪十五年(年)已丑科进士,曾是清代皇帝溥仪的老师。赵沙滩,是泗州进士杨殿邦、杨士骧家族的财产。在临淮头,张、陈、徐三家占有大量的土地和水面,其中张家就是清末举人、崔庄人张明甫家族。 据半城当地老人讲述,清末民初,“魏长岗”滩地上土壤肥沃,水草丰茂,魏姓与祖姓为了占据“魏长岗”,双方长期对峙。由于祖姓势力庞大,当地魏姓请来睢宁魏姓与祖姓抗衡。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睢宁魏姓家族大部分成员回老家过年,只留了18人在此看守。“祖大先生”带领家丁杀到魏长岗,魏姓寡不敌众,18人被杀。魏姓把官司打到州衙,后因各种原因不了了之。“魏长岗”也被祖姓占有并从此改名“祖楼”。当地曾流行一首儿歌:快来游、快来游,魏家长岗改“祖家楼”。翻开祖、魏两姓的家谱,其实两姓世代联姻,早已血浓于水。 祖楼位于魏嘴以南一里路远的洪泽湖中 当时半城吴姓中,据传有一位叫吴晓松的人士,轻功了得,身背铜翅膀,能够飞檐走壁。吴晓松生育了一个儿子,其妾羡慕富有人家孩童脖子上都佩戴金项圈。吴晓松为满足爱妾的愿望,外出到南京觅一达官贵人家庭的孩童,将其杀害,夺得金项圈归来,事发后吴被官府通缉。在抓捕过程中,吴晓松因为身背爱妾,行动不便,飞上屋檐逃跑时被官兵用箭射中而亡。时至至今,半城仍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泗州吴晓松、家住半城东,身背铜簸会轻功,要想抓住吴晓松,非得十万精兵十万军。” 三 辛亥革命后,废除府、州建制,泗州也更名为泗县,半城地区属安徽省泗县管辖。民国初年,泗县以下设区,区以下设乡,乡以下设若干保,保设董事1-2名,由地方士绅担任。董事下设乡约。当时泗县境内设9个区,第五区公所驻半城。半城的基层政权基本上沿用清朝的保甲制度,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保,一保设保长,相邻各保,设保长联合办公处(简称联保)。 年县以下设区、乡、闾、邻四级。年为了强化治安,废除闾邻,仍然恢复实行保甲制,根据南昌行营颁发的《各县区分区设署办法大纲》分区设署。区设区长,区署成为行政一级的内部组织。年,泗县境内原9个区并为5个区,第三区区署驻双沟,第四区区署驻青阳,半城仍为五区区署所在地。五区管辖的范围,北至界集,南到临淮头,西含陈圩、孙园、城头,东到安河以东的田集、吕集、应山集、金圩一带(此地在晚清民国时期亦称为“外九堡”)。五区共辖有10个联保。 前文所述的陈国柱、陈家骧叔侄二人以及青阳镇人祖孔南就曾担任过五区区长。朱启先(字再新)曾做过双沟区、青阳区区长。朱曾就读于泗县中学及南京美术专科学校,北伐时投身大革命洪流并加入了国民党。其弟朱启后也曾任过国民党泗县党部委员。上文中提到的泗州州判骆兆炀,有一个儿子叫骆再生,人称“骆三少爷”。据《泗县文史资料》记载,民国17年(年)至19年,骆再生曾任国民党泗县党部指导委员会(后称监察委员会)下属的训练委员会干事、办事员。 当时泗县的上层士绅之间派系林立,有“团派”和“明派”之分。朱启先及高铸九(今应山集张嘴人)属于明派,祖树屏(半城镇人)、尹铭卿(在泗县财政局工作,今太平镇香城人)、严子静属于团派。团明两派明争暗斗,大家见面,客客气气,人情来往也相互应酬,但在争夺职位和地盘上又互不相让。再加上军阀混战,地方秩序紊乱,水利常年失修、民生凋敝,远离县城余里的半城沿湖一带又成了老百姓躲避战乱、逃荒谋生的首选之地。据《洪泽湖志》记载:“晚清以来,每年冬季成千上万的湖滨地区或外来农民到洪泽湖砍草捕鱼,釆收菱角芡实。饥馑之年,湖上流民更是达十几万甚至20多万人。”但湖荡地区同时也成了游匪藏匿的理想天堂,至民国初期愈演愈烈。正如史书中所载:“湖滨蒲苇丛生,隐蔽几方百里,盗匪潜踞,出没扰乱,几无虚日。”半城岗下的穆墩滩、赵沙滩、王沙滩等湖洼滩地被高铸九、孙乃香、刘钜兰、魏友三等人占据。他们划分各自势力范围,设关立卡,抽厘纳税。 《湖匪老魏三》一文描述,“年农历十月初五,土匪魏友三、刘金然,潘结巴子,三股土匪0余人,包围半城附近的刘大德庄,烧毁房屋余间,抢粮食5万多公斤,杀余人,18户被杀绝”。年12月2日,《申报》又载:“五十二师长韩德勤电京,该部在宿剿匪部队,追至洪泽湖边,已将匪首刘震即荣铎击毙,魏友三负重伤。毙匪数百,虏获无算,匪部完全解决,救出肉票千余人。”上述记载,可见当时治安恶化,匪患严重到何种程度。 匪徒之中的魏友三,又称老魏三,睢宁县人,是人人皆知的“总瓢把子”。刘金然是半城前洼人。“潘结巴子”本名潘亚东,半城西北的大盛庄人,手下有匪众百余人。马馨亭负责皖东北地区剿匪时,潘部被招安。 据半城西郊花亭人、年近百岁的祖广礼老人生前(祖老于年9月去世)回忆:潘部被招安后不久,政府为消除后患,在蚌埠长淮卫将潘结巴子部缴械,潘等匪首被铡刀铡死,死时约三十来岁。潘结巴子当时有个随从叫祖富康,是花亭人。这年的农历腊月三十晚上,他经双沟、城头回半城的途中,在城头被乡练捕获。后经祖广礼老人的祖父祖廷珍、花亭甲长武云新作保,祖富康才得以回家。祖富康后改名为祖延康,做了祖树屏的勤务兵。 潘结巴子被铡死后不久,其子也被仇家、蓉花树人许家洛用绳索勒死。 在土匪祸乱的情况下,天灾也是不断。年六七月份,淮河流域连降三次大暴雨,造成特大洪涝灾害。据半城南魏嘴人魏华义老人生前回忆,强风骤雨,断断续续下了将近一个月,墙倒屋塌,到处是汪洋泽国,半城只露九岗头。经洪水浩劫后,孑遗之民,无以为生。年冬天,魏友三匪部又在半城一带骚扰近半年,连百姓的鸡狗也不放过,不少百姓逃至老子山、仁和集,以要饭为生,苦不堪言。 年,泗县地区遭遇春荒。据当年4月23日的《申报》记载,淮河流域“又遭久旱,蔓青不发,即高阜之地,潦退较早,种麦者,亦必待至六月方能收获;种稻者至九十月,始有收割。在此数月间,人民生机几绝,迩值春荒,于是饿殍遍野”。当时泗县各乡镇为了自卫,以谋捍御,在泗县城设立了团防总局,各乡设团防分局,总董由地方绅耆选充,分局局董由各乡士绅公推之,呈由县署委任。团丁则募土著丁壮承充,经费自筹自用。 民国21年5月16日上海《申报》第九版《梁冠英购缉魏友三》载:“为防患未然计,特购缉江北巨匪魏友三,生擒者赏洋三千、献魏首级者二千、通信拿获者一千,并派黄鸿忠旅严剿魏党。” 这年的冬天,洪泽湖西岸的“巨匪”魏友三被国民政府梁冠英部招安,半城沿湖一带的匪患才稍有好转。 贫穷是匪患滋生的根源。民生艰难、社会不公,百姓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申,只能落草为寇,呼啸山林河泽之中。靠团练和保甲制度维持治安,只能治标不治本。长期污秽混浊大地,也渴望来一场暴风雨的洗礼。后随着形势的骤然变化,各方力量汇集于此,似乎也成为一种必然。(未完待续)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